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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影展想要建立屬於自己的Style,其實跟一個人要建立屬於自己的Style有點像。首先,必須要對自己的身形、尺寸、外貌有完整的認識與掌握,並且必須對本身經濟狀況有充分且成熟的考量,也就是「自覺」。再來,必須費點心思作功課,對各類服裝配件品牌有基本的瞭解,姑且稱為「自修」。有了自覺,加上自修,才能產生「自信」,才能創造自己的穿著品味。預算有限的普通上班族想當型男型女,每筆錢都得膽顫心驚地花在刀口上,如何取捨衡量,如何在名牌中魚目混「搭」雜牌好創造出最大效益,實在是一門詭異的學問。八○年代開辦的金馬影展,就像一個手上有點錢,剛開始接觸各種時尚名牌的門外漢。那時的台灣影視環境與現在大大不同,所以無論買什麼名牌(無論邀誰的作品片),隨便都能讓人家(影迷)驚豔不已。只是如今在網路Cable、大陸精美盜版碟、各類主題影展滿天飛的情況下,如過去暴發戶般的貪婪辦桌方式,似乎顯得過時,更別說金馬那頂多只能算是白領中產階級的規模與經費,哪經得起從頭到腳Prada或LV的燒錢摧殘呀。
   
金馬影展是個大拜拜型的國家大型影展,所以不可能像「國民戲院」或各類主題影展那般放肆任性搞艱澀,它的片單必須百花齊放兼容並蓄,既雅俗共賞,又能開拓國人視野。這種「大拜拜」(年度影展)性格,就是和每日晨昏或每逢初一十五準備鮮花素果、上香的規律行為(換言之就是國民戲院及各類藝術電影院、小眾影展)不同,絕對是無可取代的。
 
金馬影展有機會辦得遠比我們所想像的,更具影響力,更加偉大。而這樣的精彩,必然是靠一篇又一篇的「商業化」新聞稿、一場又一場精準「操控」的校園選片指南(拱出熱門片、捧明星導演)、即時更新的Blog及各類影音花絮(今年這部份可以掌聲鼓勵一下)…,全方位進攻所堆砌出來的。如何在種種商業行銷策略與推動市民文化生活的公共義務中取得平衡,今年《鷹與男孩》的場場爆滿就是最好的例子。請想一下,今年如果沒有執委會這般「討好」的商業化運作,那台灣觀眾不就又少了一次認識肯洛區的機會了嗎?「取悅」大學生真的沒有什麼錯,畢竟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往往是影響一個人的品味與觀點最關鍵的年紀。
       
在我看來,這幾年來咱們金馬影展面臨的困境,不是影展味變淡,不是全盤商業化討好大眾影迷,更不是和片商勾結(這個批評理由只是凸顯了批評者的無知),而是金馬影展對於自身定位的嚴重缺乏自覺,導致貢桌上的供品(片單)出了問題。
  
一定會有人覺得我完全不瞭解人家邀片會遇到什麼困難或苦衷,就四處亂放炮,我憑甚麼批評參展片單有問題,真是傲慢主觀又不體貼。我打個比方好了,如果今天只是出席一個Party而不是要跟情人去開房間打炮,在治裝預算不多的情況下,應該不需要花大錢買Calvin Klein內褲或維多利亞的秘密胸罩,把錢花在買一件稱頭的西裝外套或晚禮服才是王道對吧。鮮花素果人人會買,可是今天在經費有限的情況下,如何取捨、運用,款出一桌質、量兼具的貨色,就是一門學問了。我們無法要求這桌菜色是全素,飲料只有烏龍茶與米酒,或者不准出現任何海鮮。但今天的問題在於,假如桌上已經有一鍋紅燒肉一鍋豬腳,卻沒有任何海鮮,是不是可以考慮把炸豬排換成一盤水煮透抽或鮮蝦什麼的?說穿了,也就是「比例原則」常說的,在「適當性」與「必要性」中求取平衡。
 
只可惜,近年來金馬影展卻未努力開拓新領域(寥寥可數的中南美洲、非洲、南亞、寶萊塢),只是保守地抓住幾支歐洲名牌死命不放…。看看金馬影展近年來對中國電影的嚴重忽略吧!或許在選片上有著太多我們外人難以理解的為難之處(例如台灣與中國微妙政治關係對邀片行政程序的影響,票房與成本的考量…),但難道顧長衛《孔雀》、王小帥《青紅》、李玉《紅顏》、馬儷文《我們倆》、楊亞洲《泥鰍也是魚》、李少紅《生死劫》、韓杰《賴小子》、王超《江城夏日》、賈樟柯《三峽好人》、劉傑《馬背上的法庭》這幾部外國各大影展搶著邀的得獎名牌電影,如果在「相差不遠」的「條件前提」下(經費、片量、邀片難易度…),會比不上尼可拉斯溫丁黑芬或山下敦弘的任何一部作品嗎?還有,金馬影展注意過賈樟柯嗎(至少台北電影節邀過不少部)?金馬影展知道霍建起、張揚、章明、章家瑞、路學長、寧瀛、徐靜蕾、寧浩這幾位知名中國導演今年又拍新作了嗎?更別提那些獨立的、地下的、在中國被禁的例如劉冰鑒(《男男女女》)、崔子恩(「家庭三部曲」前兩部《少年花草黃》、《副歌》,以及《星星相吸惜》、《夜景》)、應亮(《背鴨子的男孩》)、楊超(《旅程》),以及還沒浮上地面時期的王超(《安陽嬰兒》、《日日夜夜》)等導演了。
 
再者,本屆金馬影展既然湊齊了「加冕的希望」專題(這點的確難得,連倫敦電影節都沒有湊齊),為何不順便湊齊「亞洲新星導」系列(年中的台北電影節就湊了當時發行的三部),把《太陽雨》馬來西亞導演何宇恆與《師奶唔易做》李公樂請來座談呢?金馬何苦大費周章去挖伍迪艾倫那部平庸的《塔羅牌殺人事件》,何苦去邀金基德有史以來最劣作品《謊顏》,卻不去注意在馬來西亞造成轟動的《Sepet》,以及新加坡導演邱金海引起不少迴響的《Be With Me》呢?
 
金馬影展既沒多倫多影展的雄厚資本,也缺乏愛丁堡的獨立精神或鹿特丹的廣泛品味,加上缺乏自信又無明確定位,以致無法建立自身特色與招牌。或許比它年輕許多的台北電影節也是瑕疵不斷,但至少在招牌城市影展之外,聞天祥策展時針對「新銳」與「華人」的特別關注,就明確地凸顯出台比電影節的「個性」。再拿同樣是年度大拜拜的倫敦電影節來說,人家可就憑地域之便,額外關注歐洲電影與法國新銳這兩部份。所以,未來金馬是否該慎重考慮一下,不再只是保守盲目的名牌取向,好好利用本身「優勢」,每年固定從日、韓、東南亞、甚至印度電影中,選出幾部不容錯過的年度代表,努力提供本土長片、短片(當然也需要本土影人的全面配合)更寬廣的映演平台(就算賠錢也得咬牙不放手),並持續關注華人電影這塊版圖,往全球華人影像交流平台的權威目標邁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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