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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在高雄的環球影城看張作驥導演的《蝴蝶》,因為票房太差,高雄上映勉強滿一週,三點那場播完就下檔了(想起當年《忠仔》在寰藝漢神上映好像連一週都沒滿呢)。



同場除了我跟我弟,就只有一對情侶。詭異的是那對情侶大約看了半小時,就灰溜溜地走人。不曉得是他們覺得太難看?還是另有要事?或者根本是拿贈票所以電影沒看完也不覺肉痛?



環球影城是一間爛到澇賽的戲院,從售票小姐不親切的態度,撕票小姐毫不體貼在電影演完字幕才剛開始要上的當下就開門開燈歡送兼趕人,到放映師要嘛對焦不準要嘛切邊什麼的……。總之我每次去這間本土影城都被氣得大罵三字經,如果電影不是在環球影城單廳上映,我還真得完全沒有去消費的慾望。



好吧,重點是要講《蝴蝶》這部電影。文中有雷並透漏結局,請小心。




對我來說,《蝴蝶》是張作驥野心最大、格局最大的「半失敗」嘗試。我說它半失敗,在於張作驥的鏡頭調度儘管詩意依舊,但卻少了一股集中火力的濃烈深情。身為主角的一哲,讓我想起梅爾維爾電影中的殺手姿態(巧合的是也有別篇影評這樣講),可惜冷得難以引起觀眾更多的投入。他對母親的思念、對父親的怨恨、對弟弟的呵護、對阿鳳與阿佩這對姊妹各自不同的態度,身為觀眾的我們看到了、聽到了、感受到了,但彷彿隔著一道透明的壓克力板,缺乏更令人沸騰的激情感動,也缺乏如《忠仔》的掙扎、《黑暗之光》的落水、《美麗時光》的跳水那般,魔幻奔放卻又無比直接而真實的回聲共鳴。雖然謝月霞、蔡皆得等硬底子老骨頭表現精彩,年輕一輩的陳佩君、程毓仁、詹正筠也算適切,但比起張作驥過去電影裡那些驚鴻一瞥的小人物曾經展現的旺盛生命力,這回許多角色或是演員詮釋方法的參差不齊(比如飾演阿鳳的黃采儀學院派的演法放在整部片中就顯得頗為怪異)或是劇本處理上的頭重腳輕,導致未能與一哲之間激發出更動人的火花。



此外,《蝴蝶》的旁白雖不至於顯得多餘,但對片中情緒的牽引作用其實並不大;過度頻繁的淡入淡出與字卡使用,更是無法與每個段落產生緊密的聯繫。因為曾經被《忠仔》的走唱歌舞團、《黑暗之光》那年久失修的地下道及宛如魔法般的家族照片感動到無以復加,所以我以為張導有本事給我們觀眾更多。那廢棄的遊樂園、那刀鋒上的血跡與振翅的蝴蝶,以及傀儡戲的運用,值得更澎湃更撼人的調度。



以上,是身為張導死忠影迷的嚴厲要求。




事實上,《蝴蝶》在一票國片中,仍是一部超乎尋常的水準之作(以這兩年國片來評價,成績僅次於《九降風》、《流浪神狗人》與《黑眼圈》)。事實上,我以為《蝴蝶》彌補了侯導在《南國再見南國》這部以當代邊緣台灣為背景的江湖電影中企圖去深究卻未得其門而入的遺憾。為弟頂罪出獄,期望重新開始卻在泥沼中掙扎的一哲,宛如背負一身原罪,只能清償歷史共業求其新生的台灣人化身,他奮力振翅妄想飛出讓他無力的大環境,卻敵不過短暫而宿命的終極悲情……,就如同《南國再見南國》裡的高哥一樣。



張作驥繼續他對台灣族群、語言、地域一貫的真誠關懷,把故事的前提設定(原日混血的身份與南方澳、蘭嶼的地方歷史背景)拉抬到國族史詩的層次。在張導的史觀中,傷口永遠得遭受風吹日曬等無可避免的外力侵襲而無法結痂。於是,一哲終究「被迫」以身殉道,決意讓自己隨著所有象徵過往恩怨的上一輩們,一起被殲滅殆盡。那如宗教般強烈的信念,在帶著超現實氣味的竹林與廢樂園中,伴隨漫天飛舞的各樣蝴蝶,直.通.天.際。原來,那裡不但是他的母體,也是他的原點,更是他重獲新生的起點。這樣的謝幕,或許不如《忠仔》與《黑暗之光》那般充滿一股樸拙與強韌生命力,但比起《美麗時光》最後那看似詩意實則無力扭轉宿命的悲劇性結論,我反倒以為,看似絕望的《蝴蝶》其實帶著我們踏出了泛著微弱希望的一小步。




《蝴蝶》6月13日起在絕色影城單廳上映,首週台北票房不到十萬。在此大聲幫忙催票一下,希望讀到本篇文章的讀者,不要把錢花在黑心影展身上,也沒有必要去捧《蝴蝶》在台北電影節映演的場次,在這個週末(很可能6月26日之後就下檔了)給張導一個實質上的鼓勵,進絕色影城見證《蝴蝶》振翅的詩意與美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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