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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冷山》一開場,安東尼明格拉調製出一幅有如德拉克洛瓦革命名畫般的戰爭場景,我開始興奮起來…。進入正題,英曼(裘德洛)跟艾達(妮可姬曼)那乏味無趣至極的初邂逅,卻馬上把我的亢奮情緒踢到谷底。



(B)紮緊小馬甲,套上蓬蓬裙,妮可的盈盈纖腰與集高傲、脆弱與堅強於一身的神情,的確有著郝思嘉的神氣。不過,艾達苦守寒窯等待英曼的癡情,還距離咱們王寶釧的苦情一大段距離。奇怪,再怎麼山窮水盡,艾達似乎都不會忘了撲撲粉底擦擦口紅,值得驚喜的是每個角色的指甲縫都髒髒的,暗示歷盡滄桑作了不少苦工。



(C)找妮可演艾達這個角色實在不妥,妮可顯得過份蒼老(跟裘德洛站在一起就是不搭…唯一該慶幸的是,阿湯哥沒有演成英曼),至少該找「看起來」像三十歲以下的女星吧(例如凱特溫斯蕾)。



(D)我這才發現,妮可去年在《時時刻刻》裡的絲絲入扣,除了假鼻子裝得好,也許該歸功於吳爾芙的陰魂附身!我曾經以為她在《伴我一世情》之後,演技突然開竅了,這會兒,她竟倒退回《遠離家園》時期那個連揉搓洗衣都作不來的落魄千金演技;再說難聽一點,記得妮可在《蝙蝠俠3》裡一身性感睡衣等待蝙蝠俠臨幸的蠢樣嗎?她在《冷山》裡的演出再次提醒大家,影后也有段揮之不去,不堪回首的過去。



(E)主角都在展現自己的南方「土」腔,裘德洛因為對白超少而沒露餡,妮可說著說著音調就變了,非常不自然。如果妮可是郝思嘉,那芮妮豈不是一身農婦裝的強壯韓媚蘭?雖然芮妮對今年的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座勝券在握,我還是覺得她把露比這個大地之母的粗人角色過度「丑」化,表現過份用力。



(F)安東尼明格拉的電影永遠關於懦弱的男人與堅強的女人。這其中又以他1991年的導演處女作《Truly Madly Deeply》為原型。



(G)《冷山》除了讓我們回味《英倫情人》的片段濃情;更企圖激起老影迷對同樣以南北戰爭為背景的《亂世佳人》的孺慕之情。不過郝思嘉對土地的熱情,到了艾達與露比心裡,顯然都只是比畫比畫作作戲罷了。關於內戰的、種族的、自衛隊的矛盾與猙獰等議題,都不是《冷山》的重點。



(H)《英倫情人》裡的沙漠景象千變萬化,彷彿女人的胴體或心情;構成《英》片主題的虛實「界線/界限」,在定義上的辯證更是令我難忘。其實我一直不是很喜歡麥可翁達吉的原著,卻對明格拉大刀闊斧加重《英倫情人》愛情部份的勇氣讚嘆極了!這次,有了一座實體的、屹立不搖的冷山,視覺畫面依舊美不勝收,但這座山脈在實質上、形而上分別象徵著橫亙在戀人間的差異,卻不再那麼縈繞我心。



(I)最可惜的是,理當撐起整部《冷山》情感的男歡女愛,發展得有氣無力。從開場的調情、臨別的不捨之吻(艾達在窗邊的依依不捨,實在缺乏感染力,明格拉該好好觀摩《齊瓦哥醫生》類似的分離戲)…一段根本來不及發展的感情,只能靠著老掉牙滿溢著感性的單方書信及兩張白照片來交互意淫,來燃燒油盡燈枯的激情。不要把過錯推給查爾斯福萊瑟的原著小說,我們該相信明格拉描述一見鍾情、歌詠愛情摧枯拉朽的功力。



(J)英曼趁養病之便逃脫,跋山涉水只為了記憶中艾達的模稜身影,這方面幾乎就是《英倫情人》的飄忽美感延續。當年,賴夫范恩斯抱著垂死的克莉絲汀史考特湯瑪斯,絕望地在荒漠中求救的淒美場景記憶猶新,為求伊人活命寧成賣國賊的深情猶在;這一次,改由更年輕的英國帥哥裘德洛為了愛情觸法當逃兵,那股絕望的深情卻毫不盪氣迴腸。



(K)近尾聲時,恍若隔世的情人重逢戲,在蓋布瑞亞赫的旋律烘托下也許美麗,根本談不上認識的兩人馬上來段尺度頗寬的唯美床戲卻未免尷尬(套句我朋友的台詞:「英曼還真是他媽的神射手,一射就中」)。



(L)我們永遠記得《英倫情人》裡的茱莉葉畢諾許以燭光盪鞦韆欣賞壁畫的Magic Moment;這一次,明格拉的攝影老搭檔約翰席爾則藉著妮可往井裡望的剎那,以微微皺起的一波漣漪,蕩漾出這段根本還稱不上是一段戀情的兩相思的朦朧詩意。不過《冷山》全片的動人時刻,仍有賴配樂老搭檔蓋布瑞亞赫的催情功力輔助。從《Truly Madly Deeply》開始,明格拉就顯露了他對簡單旋律的細膩運用天分(也是巴哈的音樂)。還記得在《英倫情人》裡,茱莉業畢諾許彈奏巴哈的郭德堡變奏曲,那簡單音符傳遞出的迷人神蹟嗎?這一次,情到正濃依舊得靠鋼琴單音來彈奏激情。



(M)如果說英曼的深情來自《英倫情人》,那他迢迢歸鄉的部份就是荷馬史詩《尤里西斯》的翻版了。這部份改編成績反倒比做為主戲的愛情還要突出,帶著奇異的幽默。



(N)歸鄉路上,我們看到了精彩的艾琳亞金、驚鴻一瞥的珍娜瑪隆及喬瓦尼雷比奇,以及演出搶眼的菲利普席摩霍夫曼,不過真正偷走我心的是娜塔莉波曼。她在《星際大戰》前兩部曲的表現實在平平,「好萊塢首席美少女」名號更不幸已遭凱拉奈綺莉(想當年她還在《星際大戰首部曲》中跑龍套演出艾米達拉女王的替身哩)竄位。這一次演出《冷山》裡小寡婦一角,絕對是本屆奧斯卡女配角獎項的最大遺珠。從嬌羞的餵奶、脆弱地邀請裘德洛共枕尋求依靠(絕對絕對是《冷山》全片中最微妙動人的一段),到持槍驚魂未定的堅強,三層情緒的轉折分明。



(O)電影裡的壞蛋都是英國人。英國首席性格阿伯雷溫斯頓跟《少爺返鄉》裡的小帥哥查理杭南,因為劇本關係而壞得無趣,讓我想起同樣講南北戰爭的《與魔鬼共騎》裡金髮飄飄的壞痞子強納森萊斯梅耶。



(P)電影裡的倒楣蛋都是愛爾蘭人。《28天毀滅倒數》的男主角席林墨菲客串善良的士兵,好心卻遭人誤會而被一槍斃命。一臉橫肉的布蘭登葛理森(《將軍》、《28天毀滅倒數》)是《冷山》裡最精彩的男配角,有著希臘悲劇裡陰魂不散的唱詩班的敏銳與幽默逗趣。



(Q)為《冷山》作出入圍奧斯卡最佳插曲的T-Bone Burnett,就是另一部把荷馬史詩《尤里西斯》改造成精彩鄉村音樂劇《霹靂高手》O Brother, Where Art Thou?的幕後功臣之一。《霹靂高手》裡頭傳遍大街小巷的「Man of Constant Sorrow」,如果我沒聽錯,好像也在《冷山》裡重現了一小段喔。



(R)咱們可以拍個台灣版《冷山》,就叫《玉山》或《阿里山》好了…什麼,不夠遠!那《南仁山》好嗎?故事發生在對日抗戰時期,找如花演露比,許純美演獨居深山裡的堅強「老」寡婦,英曼跟艾達……該找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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