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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是一片黑暗。



緊接著,一片嘈雜湧入我們耳際。



游泳池的女子更衣室裡,少女們三三兩兩或是打鬧嬉戲、或是親暱耳語,無論穿脫揮舞還是搔首弄姿,女孩間的春光水色,包容了所有聲音與畫面上的不和諧,拉開了《愛上壞女孩》的序幕,也提點出形單影隻的故事主人翁瑪莉的孤寂。於是,我不禁想起了《藍色大門》開場時那片黑暗。閉著眼睛的孟克柔,一再重複說著「我看不到」,她究竟看不到她的未來,還是愛情?



當然,《愛上壞女孩》給了我們另一方截然不同的風景。它比較像是一則悲傷的成長童話。童話的主人翁是醜小鴨瑪莉與恐龍妹安妮,一對相濡以沫的雜草姊妹花。醜小鴨傾心健美自傲的高貴天鵝芙麗安娜,恐龍妹則積極倒追水泳隊校草佛朗索瓦,偏偏天鵝與校草這對人人稱羨的金童玉女正在秘密交往中。醜小鴨與恐龍妹以各自的方式努力去親近夢中情人,在嚐到甜美果實的關鍵片刻,她們也擺脫了那片黑暗,儘管迎接她們的仍是那過於喧囂的孤獨。



《愛上壞女孩》與十年前獲得柏林影展泰迪熊獎的瑞典電影《同窗之愛》分享著類似的故事前提(校花與醜小鴨的愛情);片中耙梳青春期少女間那難以捉摸的親密、曖昧、幽微與疏離,則是與瞿友寧導演的《殺人計畫》、楊雅喆導演的《寂寞的遊戲》及姚宏易的《愛麗絲的鏡子》互通聲氣;法國高校男女對性事的開放不扭捏,我們在《顛覆性學校》與《三人冷水澡》中已見識過類似光景。然而,法國導演瑟琳席安瑪所欲探究深入的課題顯然不只如此,於是她為這場多角愛情追逐戰,創造了恐龍妹與校草這兩個負責攪局的角色。



瑟琳席安瑪的細膩與敏感,讓她得以透過某些出人意表的細節經營,去深化角色內在動機與外在行徑或是相衝突或是相配合的微妙節奏,去跨越男與女、美與醜、同性戀與異性戀、性與愛之間的某種扞格與和諧。比如在一場轟趴上,只見先前對自己的身材嚴重感到自卑的恐龍妹,竟能毫不忌憚她人目光而極度刻意去隨著音樂擺動自己那不夠迷人的身軀;直到某一刻,她猛然發覺自己腋下那一大片汗漬實在有礙觀瞻,才瞬間回復成我們所熟悉的那種不知所措的畏縮與困惑。這段短暫卻充滿巨幅落差的變化,非常生動地為恐龍妹後來的倒追舉動與片尾關鍵性的決定,作了一個耐人尋味的預告。



又例如,醜小鴨曾經一時衝動地把手伸進天鵝家的垃圾桶裡,拿回一包天鵝剛剛丟棄的垃圾。她以一副即將要「破處」般的激動,顫抖地打開垃圾袋,一一檢視、嗅聞、品味種種屬於天鵝的個人私密。儘管不新鮮的氣味讓她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她卻從中得到了某種能量。必須注意的是,隔天的更衣室裡,原先對自己平胸身材甚感自卑的她,竟首度在天鵝面前寬衣解帶。或許,這樣的勇氣正源於愛情的滋養。



措不及防的愛情,或是你丟我撿,或是我埋你挖,醜小鴨不會因為得到愛情就幻化為天鵝,恐龍妹更沒機會就此變身成林志玲。天鵝,永遠是距離現實過份遙遠的慾望客體。真正的關鍵在於,《愛上壞女孩》本質上終究不是一則童話愛情故事。瑟琳席安瑪聰慧地去捕捉荷爾蒙裡那美麗的不安與騷動,去紀錄那詭譎難以捉摸的躁動與憤怒,然後才去總結那無可奈何的幻滅,作為這段成長的謝幕。而青春的樣貌,就在許許多多的不經意間,悄然地洩漏……。



《愛上壞女孩》是年僅二十七歲的新進女導演瑟琳席安瑪的首部劇情長片,曾得到凱薩獎最佳首部作等三項提名,並榮獲七十年悠遠歷史的路易德呂克獎(Prix Louis Delluc)最佳首部作的肯定。







註:《愛上壞女孩》十月即將在台上映,同時也受邀在本屆高雄電影節「國際視窗」單元播映。官方部落格目前正舉辦串連贈手提包活動。

http://blog.sina.com.tw/waterlilies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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