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電影，我略知一二……

1999年一推出後即受封為世紀末科幻新經典的「駭客任務」，以精巧的創意把虛幻的電腦、網路概念實體化，締造無比美妙的觀影經驗。但是看完第二集後，我卻悲傷地發現我對第一集的喜愛真是天時地利加人和的 ‘恰巧’ 而已！這種感覺就好比你某日忽然漫遊到一個前所未見的酷站，瀏覽了兩三篇文章，超喜歡的；等下次再看個五篇，新鮮感失去後就覺得還好而已；最後讀完全部文章後，因為可能不再有吸引力，就直接把連結De掉了。於是，第一集帶給我的那股至今不變的神妙（上週才又看了一次第一集），也許是因為當時網路發展的時機正好成熟；也許是因為滿足了素喜從科幻片裡頭自我意淫 ‘存在議題’ 的無聊人士如我，僅此而已。 「駭客任務：重裝上陣」的劇情其實和我的期待有落差，因為華氏兄弟真的沒太大的興趣去經營嚴肅的議題。好吧，既然華氏兄弟的野心不是太大，我也就無須對駭客系列劇情的邏輯太過鑽牛角尖，太過耿耿於懷。搞不好華氏兄弟自己都無法自圓其說地解釋他們的故事，搞不好影迷們到後來比他們解釋得更頭頭是道。或者說，對於華氏兄弟和製片人喬西佛而言，片長更長、成本更貴、人物更多、格局更大、票房更好的「駭客任務：重裝上陣」，其實重點是在追求特效、動作場面的更上一層樓（本集裡頭那過份華麗的打鬥與心跳加速的公路追逐當然值得買票到戲院一看）。 於是，第一集裡頭最精彩的，也就是微不足道的卑鄙小人Cypher提出的大哉問 ‘你要住在天堂般的地獄？或地獄般的天堂？’ 在第二集裡早被華氏兄弟徹底遺忘。而第一集裡頭汲取「愛麗絲夢遊仙境」、「綠野仙蹤」的經典台詞及童話色彩，故弄玄虛地具象化（彷彿迷宮般）尼歐由虛而實的自我認同旅程的驚人創意，在第二集裡也不復見。只有那琳瑯滿目、別有用心地充滿指涉性趣味的角色命名遊戲還維持著。 再從角色發展上來看。續集片裡的新角色向來是噱頭所在，例如「雙城奇謀」的伊歐紋公主及咕嚕、「X戰警2」的藍魔鬼…等，不但滿足觀眾的好奇心，更豐富了電影的人文層次。雖然第二集裡頭Key Maker那股對自己使命的堅持有激發出一些趣味，真正可以大做文章的資訊販子（由來自法國的藍柏威爾森飾演）和他老婆（美麗的莫妮卡貝魯琪）終究只是出來走一下台步罷了；原本我還寄望會和曼菲斯有精彩對手戲的潔達蘋克史密斯就更別提了，亮眼程度甚至比不上那對鬼魅飄忽的白子雙胞胎。 幸好，宿命論這個有趣的命題在第二集裡頭還算有精彩的申論。第一集裡，祭司無疑是最有趣的角色，她以Matrix之母的觀點說出曼菲斯、崔妮蒂和尼歐想聽的話。就這樣，表面上大家聽從宇宙法則、遵循天命運轉，其實是宿命地步入Matrix早設定好的大輪迴裡。於是，從來沒有The One，因為曼菲斯相信會找到他，因為崔妮蒂相信會愛上他，因為尼歐深信崔妮蒂愛上自己，自己非得是The One不可，就這樣，尼歐自己催生了The One！在第二集裡，故事把整個視野往外拉，告訴我們，這些從虛擬世界驚醒的號稱有革命意識的人類，其實是無法正常融入Matrix程式的bug，而他們彷彿菜渣集中似地湧進聖地錫安（其實是資源回收統）靜待革命之日到來，他們以為在遵從神諭，其實是方便造物主一網打盡。至於尼歐，當然不會做出同前幾代The One一樣的Choice，於是第二集也就在一片疑問聲中落幕。究竟，造物主（程式）之外是否還有真正的造物主（人）？這個一直被認為是現實世界的世界是否也是虛擬的（那下集就得再往外跳一層了）？那些蒼白貧血的新角色會不會終於在完結篇裡頭發揮他們的Purpose？ 好吧，或許劇情的晦暗不明、諸多新登場角色的性格模糊，都是在為最後戰役鋪路。事實上，相較其他賣座三部曲的第二集例如「魔戒2」或「X2」，本片的完整性確顯不足。所以，還是等仗打完再來蓋\棺論定吧！雖然……我實在無法對完結篇有太多期待。 PS：看到傳說中錫安可怕的樣子，也難怪Cypher當初要陣前倒戈。如果要我Make Choice，嘿嘿，當然是選擇天堂般的地獄。 PS：英國Channel 5很體貼第配合第二集的推出，播映第一集還有立體版動畫。天呀，那部「絕命飛行」真得很爛，或者說因為只是系列短片中的一部，我必須合而觀之才能看出端倪。真搞不懂片頭那場帶有淫趣的打鬥和後頭的火速傳訊有何關連？ PS：忽然想到大衛柯能堡那部非常厲害的「X接觸來自異世界」。沒什麼炫人特效，卻利用劇本精彩地講了一個更高明的故事；關於以宿命論為主題的電影，我最難忘周星馳的「齊天大聖東西遊記」及泰瑞吉連的「未來總動員」。

關於一籮筐改編自美國熱門漫畫的好萊塢電影，我的認識有限。不過，我倒是很清楚，自己向來對傳統漫畫裡過份光明的英雄主義沒太多興趣。 自從提姆波頓在「蝙蝠俠」裡以病態的黑色幽默為傑克尼克遜塑造反派的小丑一角並引起共鳴後，陸續從漫畫取經的好萊塢主流電影，一方面在視覺表現上日益精進，一方面也不忘在文本上大做文章，為角色們來段陰鬱的心理刻畫。於是，美國夢般的漫畫英雄，竟不約而同地與反派角色們一起成為精神科約診的排隊病患，排排站在銀幕前進行心裡分析：有童年某意外事件造成陰影的、有目睹親人被殺立志復仇的、有工作不順或遭逢不平等待遇而起意報復的、有源於愛情的……。不分正派反派，只有心理健康不健康。 而貫穿這類電影的，竟是一股揮之不去的強烈孤獨感！ 我常常喜歡把怪獸電影（最典型的例子就是「ET」了）及天才電影（如「無情荒地有琴天」及「美麗境界」）和這類漫畫電影對照觀賞，從中淬取那共同的孤獨分子，再用「蜘蛛人」的曠世名言來為他們作結論：這是畸零人的、怪獸的、天才的（或者說所有異於常人的）天賦，更是他們的詛咒！這類電影的精彩之處，就是以宇宙皆然的人性情感為出發點，用豪華的特效糖衣包裝細膩的人文關懷。於是，「ET」之所以經典，在於它早早提出人類與未知事物溝通的美好可能性兼探討國家機器自以為是（卻毫不尊重個體）的處理態度；「剪刀手艾德華」童話般的氛圍裡，甜美的中產階級小鎮竟因為對於未知事物的盲目恐懼而淪為不擇手段打壓異己的殘酷戰場；至於天才電影，往往深度地為天才（異能人士）們作伔長的心理分析，試圖為他們無法融入正常世界的人性掙扎提出一套解釋。於是，杜普蕾在某種程度上竟成了蝙蝠女，藉著拉大提琴來向父母、向社會宣示自我認同與肯定，既尋求別人的接納，也是一系列的自我療傷……。 「蝙蝠俠大顯神威」的特出，在於導演提姆波頓憐惜地以貓女的角度切入，當她向蝙蝠俠提出邀約之際，也是兩個畸零人互舔傷口的動人時刻；至於「蜘蛛人」，從最初為把馬子而決定展示他的特能開始，觀眾就決定認同這麼一個平凡英雄了。面對唯一親人的死去、情竇初開的悲喜，直到終於明瞭專屬特能人的孤獨，山姆雷米難得地以超過一小時的篇幅帶領觀眾見證蜘蛛少年沒有出口的苦悶青春，是該片最成功的地方。 然後，終於可以開始談「X戰警」了！在三年前的第一集裡，導演布萊恩辛格獨具慧眼地聚焦在金剛狼與小淘氣兩個無法與別人肌膚相親的變種人身上。除了渲染他們之間的忘年情誼外，也藉由小淘氣透露了屬於青春期少女的寂寞與被瞭解的渴望！至於X教授與萬磁王兩個分別代表兩極價值觀的領導人間的惺惺相惜，除了某種同志色彩的流洩外，更豐富地揭露了兩種極端裡蘊含的那股幽微的、殊途同歸的宿命感。 這一次，首集的原班人馬不但到齊，布萊恩辛格更野心勃勃地加入多一倍的角色，企圖拍個四五部續集的野心昭然若揭。當然經過上集的票房保證後，布先生也很努力地在場面調度上更求精進。也因此，開場藍魔鬼行刺美國總統的飄忽磅礡，絕對是觀影上的一大享受！ 第二集的劇情走向跟「刀鋒戰士2」有點雷同，都是 ‘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很高興布萊恩辛格並沒有被之前的成功沖昏頭，甚至聰明地利用第一集的成功作為贏得創作主控權的手段，讓這部昂貴的續集電影成為他個人風格的實踐場。 如果說第一集企圖在超時空的氛圍裡講述變種人身為異類的悲哀，那第二集就是更深入地探討變種人的多元歧異價值觀，意圖把向來人類自以為獨享的宇宙（人性）法則搬到變種人陣營來推演。 於是，如果我把第一集當成一部講自我認同的電影：迷失的金剛狼在尋找自我、青春期的小淘氣也因異能身份而迷失自我、X教授與萬磁王當初因理念不合而分道揚鑣，堅定信念長達數十載後，卻在對手眼中看到一絲絲的自己；那第二集就是關於選擇的萬般徘徊與折磨的苦痛（X教授最後不都明說了：琴葛蕾為自己作了決定……）。 幾乎所有的角色都被精緻地設計，身處抉擇的兩難與既有信念的擺盪：萬磁王為了對抗主要敵人可以很彈性地暫時與X陣營合作；金剛狼追查過去的同時卻漸漸想擺脫過去，最後面對同類（死亡女）步步相逼的不得不為，竟激盪出一絲絲悲憫；小淘氣與琴葛蕾則是面對兩造追求者的為難；魔形女一方面斥責類似外型的藍魔鬼所詢問關於如何掩飾醜陋真實外型的問題，一方面卻毫無自信的以偽裝的外型向心上人調情；強人史崔克將軍在意圖摧毀所有變種人的陰謀下掩藏的竟是擁有一個變種人兒子的殘酷真相；再者，他催生金剛狼的變種再生的父權身份，對比X教授與萬磁王的兩造父權身份也是很有意思的安排；還有火人，在情場失利後，斷然投靠敵方懷抱（萬磁王似乎成了唯一讚許他的替代性父親）……。 其實，布萊恩所有要談的，關於價值、道德的曖昧與不確定，都藉由藍魔鬼與X教授說出來了。前者醜陋外表下（其實是天使般的身軀）包藏著的，是白紙般潔淨的心靈。關於幫助人類或摧毀人類，對他而言只是靠邊站尋求認同罷了。也因此，當素來信念堅定的X教授為史崔克將軍陷害，差點成為毀滅所有變種人的兇手的曖昧安排（聖人乎？劊子手乎？），竟弔詭地呼應到藍魔鬼那股毫無預設立場的純真。導演寓言般地告訴我們，關於敵對的兩極信仰，往往差距就在一線間。 人物支線的龐雜，是本集的致命傷。眾多角色的百花齊放，自然造成某些角色內在性格的點到為止（幸好並未失之扁平），這其中又以演技毫無進步的獨演龍為最。魔形女大概因為曾嗆聲說化妝太累考慮不接演第三集，搞得布大導馬上為她設計一段精彩的求偶戲，讓觀眾一睹她面對心上人斷然拒絕時絕塵而去的瀟灑。而胡凱莉則接續上集魔形女的打手角色，面目模糊地在猛戳同類金剛狼之餘，終究沒機會多賞她幾句台詞，討論一下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的字詞義解釋。上集最搶眼的金剛狼雖然還是戲份最重的角色（人家紅嘛），卻很可惜的沒能在身份之謎揭曉時盪漾出我期望的某種存在主義式的層次感；小淘氣的青蘋果戀情則是工具性地引出冰人那凡人家庭（也代表一般中產階級）對異己的盲目排斥及帶出火人轉投萬磁王陣營的導火線（期待第三集吧）；海莉貝瑞即使因為勇奪奧斯卡而讓暴風女戲份增加，終究只能雲淡風輕地問候一下藍魔鬼罷了（該表揚一下素來陰柔邪氣的亞倫康明，這次竟能聖潔如天使）……。至於最最最應該大力刻畫卻終究有點頭重腳輕的段落，是史崔克將軍與他變種人兒子及金剛狼之間的父子、 ‘類父子’ 恩怨。好吧，這該怪那兩個為劇本操刀的年輕小弟弟經歷不夠寫不出來（忽然讓我想到「刀鋒戰士2」那段沒拍好而被白白浪費掉的父子情仇）。不然，布大導都已經在「誰在跟我玩遊戲」裡炫耀過他玩年齡、階級與權力易位遊戲的功力了，本片不應該只是草草帶過，浪費了從第一集就苦心鋪陳的金剛狼身世之謎呀！ 唉，「X戰警2」本來有機會名列影史上最佳續集電影的。 幸好，三個老大叔的三種信念讓電影劇力萬鈞。尤其伊恩麥凱倫在幾乎都要被來來往往的路人叫一聲甘道夫爺爺的情況下，還能從容地從塑膠監獄裡脫逃，同樣一襲白衫，同樣騰空飛越，即使散發的是一股邪氣，依舊滲透著他一派的從容優雅。當然，我們還有琴葛蕾！當夠了一集的花瓶之後（或者應該說我對她的印象永遠是那個愛夾人的SM龐德女郎），本集擺盪在正直無趣的獨眼龍與不羈浪子金剛狼間的她，儘管能讀別人的心控制別人的力，卻無奈地解不了自己的心結。於是，終於不可避免地發展到那個解決方式（又是某種鐵達尼式的傾城之戀）……。嗯，觀眾買帳的話，琴葛蕾應該可以穩坐下集首席女星后座。 那、那、那……白髮暴風影后海莉貝瑞呢（小小聲問）？？？ 大概還是只能跑跑龍套。或者…和藍魔鬼談談戀愛也不錯。

˙《血濺豔陽天》Behind the Sun 曾以「中央車站」擒下柏林金熊的巴西新銳導演華特賽爾斯，把阿爾巴尼亞小說家Ismail Kadare1978年出版的小說Broken April完美地乾坤大挪移到二十世紀初的巴西（呵呵，這類封閉、宿命、蒼涼的題材交給老謀子來拍同樣很適合），拍出了「血濺豔陽天」。。 以一個終日朗誦美人魚故事的十歲男童角度來看大人荒謬世界，背景設定在南美荒漠，描述兩個家族間莫名而永無止盡的相互報復（讓人不免想起馬奎斯的「百年孤寂」裡的某個章節）。直到某日，熱情奔放的賣藝女郎走入男童兄長的孤寂世界，才讓他對自己的存在有了新的定義。 繼「中央車站」裡頭觀點銳利卻心存寬容的社會批判後，華特賽爾斯承襲早期貝托路齊（想到他那部精彩的「1900」）或塔維涅兄弟（嗯…「吾父吾主」）左派感十足的新寫實主義路子，再調和中南美洲素來迷人的魔幻寫實，意圖對二十世紀初的巴西封建社會提出批判。然而，過份沈溺的炫麗影音，及過度簡約的角色刻畫，讓這個充滿寓言色彩的巴西啟示錄，即使動人，卻缺少了「中央車站」裡頭令人低迴不已的感性關懷。 不過，如同「中」片裡小男生高舉那個即使相隔天涯海角也能把他和女老師緊緊相繫的小玩意時所凝聚的動人力道；「血濺豔陽天」裡華特賽爾斯以精緻的攝影和音樂膜拜賣藝女郎高空旋轉的絢爛美姿，浪漫至極，是電影中的Magic Movement！ ˙《無法無天》City of God 另外，華特賽爾斯還充當監製，挖掘新銳導演Fernando Meirelles 和 Kátia Lund（合導），拍出各方讚賞的E世代巴西黑幫電影「無法無天」，在英國藝術電影院上映時好評不斷，票房不但超越許多好萊塢電影，也突破性地在英國影藝學院獎上勇奪最佳剪接獎。 當我還在哀悼馬蒂精緻的導戲功力終究無法補救孱弱貧血的「紐約黑幫」時，巴西的Fernando Meirelles謹遵他敬愛的馬蒂伯伯教誨，帶著馬蒂迷重溫「殘酷大街」、「四海好傢伙」般流暢、恣意的史柯西斯式電影語言。 以帶點後設風格（當旁白一再地引用：許多年後……，我不免再度想起那本偉大的「百年孤寂」和中南美洲最拿手的魔幻寫實美學）的畫外音敘事手法：不斷地打斷、岔開話題、重述、辯證……（這點和「陽光燦爛的日子」不謀而合），配合E世代MTV風格的剪接攝影配樂，再加上大量的手提鏡頭，讓這部電影既是影評人的珍寶，也成功地贏得年輕觀眾的青睞。 故事改編自真人真事，描述巴西里約郊區的天主之城貧民窟 – 最惡名昭彰的黑幫地盤，一個（還算）純真的少年洛基夾雜在兩大幫派間求生存的故事。寫到這裡，馬蒂迷們大概會想：咦，這不是把「四海好傢伙」的雷李奧塔搬到巴西？他最後是不是同樣智取黑幫、巧計脫身？那有沒有個類似喬派西的嗜血流氓角色？ 故事的血腥、殘暴、及那個寓言般的結局，卻意外地讓電影超現實、不可思議地美麗。於是，即使我無法在這部冷冰冰、炫過頭的電影裡抓住太多關於人性的溫暖東西，依舊滿足地陶醉在Fernando Meirelles那高高在上的荒謬、銳利、無情的嘲諷中。 ˙《追夫四人行》Me, You, Them 「追夫四人行」由Andrucha Waddington導演，曾在2000坎城影展的一種注目單元獲得特別提及。 如果是在法國，這會變成一個侯麥式的，絮絮叨叨地尊重個人主體性，容忍同性、異性、雙性戀的愛情哲學劇。 如果是在日本或韓國，這部片要嘛淫樂地渲染感官刺激；要嘛就包裝成無病呻吟、販賣偶像價值的純愛劇。 如果是在好萊塢，過份甜膩的糖衣外裝及政治必須正確的懦弱妥協，會讓這部巧克力電影即使可口，卻也過目即忘。 如果在台灣，這部電影可能會變成另一種版本的「殺夫」、「阿爸的情人」或「嘯阿義，聖阿珠」。 幸好，這是部巴西電影。 故事是關於阿琳和她的四個男人。 男人一號：背影依稀，只知他和阿琳生了一個男孩，只知道阿琳終究孤獨地帶著兒子，孑然一身地回到窮鄉僻壤的家鄉。男人二號：六十好幾，擅長蓋房子，生性好吃懶做，娶阿琳是為了有終生的免費女傭。男人三號：是二號走投無路的表弟，一個懦弱、擅長做家事的老光棍。男人四號（這位男演員也在「血濺豔陽天」裡出飾戲班班主一角）：年輕、精壯帥氣，因為居無定所而借居阿琳家裡。 這部電影的愛情成分淡極了，不像法國電影宣揚愛情無界限，崇尚愛的烏托邦；也不似「非關男孩」企圖為洋洋大海中的孤島們搭起友誼的橋樑；當然，導演更無意如李幼新般拿著放大鏡去提示各式各樣關於同性情慾的蛛絲馬跡。 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之所以生活在一起，只是純粹的需要與供給。 愛情的供需平衡還是其次，重點之一是房子 – 男人二號的房子，提供了大家安身立命的實質需求（更轉化為精神上的安定感），也是促成阿琳下嫁男人二號的第一理由。然而，二號婚後的怠惰讓身強體壯的阿琳為了負擔家計得下田工作，也因此，擅長燒飯做家事的男人三號搬入為這條不平衡的供需線找到一個巧妙的支撐點。然而，當阿琳相繼為二號、三號生下兒子後，在所難免的競爭、嫉妒讓這個平衡漸漸起了變化…。就如同大老婆常贊成丈夫一個接一個地納小妾藉以制壓日漸坐大的二老婆，流浪四號的適時出現成了二號的最佳籌碼。再說，四號身強體壯，工作所得可以讓這個家庭的物質生活更好。而阿琳，在這三個男人間汲取愛情養分，享受愉悅的性生活，直到她懷了男人四號的孩子。 二號從起初的放任，繼而憤怒，在經過三號的開釋後，卻赫然領悟他們兩個幾乎失去謀生能力的糟老頭，未來可是牢牢地釘在年輕的阿琳、年輕的四號，及那群小孩身上呀。 故事狡詐地以一場迅速平息的衝突弔詭地收尾；卻又賊賊地洩漏，這個供需平衡的蹺蹺板的某個螺絲確實鬆動了……。 至於什麼時候會崩毀？沒人知道！ 附記: 「血濺豔陽天」及「追夫四人行」台灣皆已在台發行首輪VCD。

繼得了一大堆獎（包跨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我的母親」後，西班牙鬼才阿莫多瓦的新作「悄悄告訴她Talk to Her」不但席捲歐洲主要電影獎及美國各大影評人協會獎，還風光（補償性）入圍奧斯卡最佳導演及原著劇本（並毫無意外地拿下劇本獎），反倒是在西班牙自己的哥雅獎敗北，也未獲西班牙政府推薦代表角逐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阿莫多瓦的作品永遠有悅耳動聽的西班牙歌曲；故事永遠發生在馬德里；藝術指導永遠華麗明亮五彩繽紛；而故事中的人物總是荒誕怪異，對性、謀殺與死亡的探索樂此不暇……然而，在極度誇大的人性背後，我所能看到的，卻是一顆脆弱、孤獨、渴望愛情的靈魂。 早期的阿莫多瓦，很地下風格，多部電影都有成為Cult Film的潛力；80年代末期，他在國際上的聲譽達到顛峰，尤其「慾望法則」更宣示了一個巨星 – 安東尼奧班德拉斯的誕生！邁入90年代，「綑著你困著我」及「愛慾情狂」瘋狂地炫耀阿莫多瓦搞怪能力的極限卻忘了細心探尋角色的內在靈魂，讓影迷不免擔心他是否江郎才盡；短暫休息之後，阿莫多瓦為我們貢獻一部女人味十足，溫煦成熟的「窗邊的玫瑰」，昔日頑童似乎開始轉大人了；至於備受讚譽的「顫抖的慾望」，在我看來其實是浪子回頭重拾他80年代的老路子……。終於，1999年的坎城影展，向老電影（「彗星美人」及「慾望街車」）致敬、向舞台劇致敬、向全世界的女伶致敬、向所有的母親、甚至是普天下女性致敬的「我的母親」洋洋登場 – 阿莫多瓦頭戴桂冠接受全世界的評論及影迷們的再度支持。 「悄悄告訴她」承襲「窗邊的玫瑰」、「我的母親」以降的寬厚與溫柔，改以男性角色為敘事重心。一開始，是兩組平行的故事線：其一是男主角貝尼諾，一個靦靦的男看護與他的女病人（同時也是他的假想愛人）艾莉霞的發展；其二，是專欄作家馬可，一個感性至極的男人與他驃悍鬥牛士女友間的愛情故事。當兩條故事線開始交錯（兩女都陷入昏迷，兩男意外在醫院相識），就開始了他們對昏迷的她們說話的（罕見的阿莫多瓦）時刻。而那位長相宛若年輕阿莫多瓦的男看護（Javier Camara飾演），自然被導演注入較多的情感。 不再怪誕的阿莫多瓦，並不代表他放棄對於探觸人心底層慾望的熱情。 自「窗邊的玫瑰」開始，即使劇本依舊千迴百轉不近人情，演員的演出方式及故事的描述技巧，都改以一種更自然、更理直氣壯的態度宣示阿莫多瓦的蛻變。長大的頑童似乎開始嘗試以更超然的角度看待人生（證明他已有資格邁入大師名人榜）。 當然，「悄悄告訴她」的後半段劇情仍是一貫的阿莫多瓦式瘋狂。不過，延續其大師級（如「顫抖的慾望」、「我的母親」裡首尾呼應、循環又循環、故事的結束正也是另一場故事的開始）謝幕方式，「悄」片出乎意料地呈現一股阿莫多瓦向來作品中裡少見的寧靜時刻。阿莫多瓦以其中年的豁達睿智對他永遠的電影主題：性、愛、死亡做出不同的解讀，在調性上則是「我的母親」的延續。 「悄悄告訴她」不算是阿莫多瓦的顛峰之作，還是讓我低迴不已。 片中讓馬可傷感而泣的精彩拉丁歌曲演唱，特別情商巴西傳奇音樂教父Caetano Veloso（有人尊稱他為巴西的Bob Dylan）粉墨登場，曲目是Cucurrucucu Paloma（王家衛「春光乍洩」原聲帶也有收錄此曲，本專輯錄自他1995年的現場演唱的Fina Estampa Ao Vivo）；片頭那場讓他哭泣的舞蹈（穆勒咖啡館）則是由知名舞伶畢娜鮑許親身上陣。很多時候，導演總會有意（抑或無意）地加入他的私人偏好在他的作品，提供影迷某種旁徵博引的趣味性（如艾米爾庫斯杜力卡的「流浪者之歌」中可以看到奧森威爾斯「大國民」的海報）。 這兩位藝術家，也許是這一次阿莫多瓦要致敬的對象吧？

一百分鐘，夠吧？ 從上禮拜拿到買報紙送的華納威秀首映電影票開始，我每天都在想要怎麼到遙遠的華納威秀去。 坐計程車當然最方便，但是來回超過新台幣七百元的車資我怎麼花得下去？ 找有車的朋友吧，反正我有兩張票……可是，人家都是雙雙對對的……。 要不，先騎自行車到市中心巴士站，再搭巴士去華納威秀。興沖沖地去查公車時間表，卻發現星期天的第一班公車是早上十點半發車，抵達時都超過開演時間一點點了（沒事早上辦首映幹嘛？雖然可能只是少看一分鐘，我的龜毛性格會讓我很不舒服）。 忽然想起前一陣子看的「通行證」（貝特杭塔維涅導演，人家劇中的賈克甘柏林都從巴黎騎了不知幾天幾夜遠到法國中部了，多有骨氣呀！ 於是，周六晚先檢查腳踏車的輪胎、準備好地圖和一些乾糧，早早上床。 電影十一點開演，我九點二十出發。因為比較過公車速度後，我估計一小時的時間綽綽有餘，剩下時間還可以沿途欣賞小鎮風光。 第一個彎就轉錯是不幸的開始，但我不以為意，很警覺在三分鐘後回頭重新開始。 天氣還不錯，香草色的天空讓我心情好極了，我又想起「通行證」裡甘柏林在鄉間小路騎單車的酷樣！ 很順利地，跨過前方這個巨大的草原後，就是華納威秀所在的Meridian Park了。可是我幾乎把整個草原繞了一圈，就是沒發現行人步道。經詢問才知道Meridian Park雖在不遠的前方，我還是得繞一大圈（可以說是唯一一條給人走、給車開的路）才能到達入口處。一位遛狗的善心太太建議我不防橫跨草原，就不用騎那麼多冤枉路了。我大喜之餘沒想太多就下海，不是 – 就跟著她跨進去了。 咦…嗯…經過昨天一場大雨後，這還算草原嗎？根本就是泥沼！我的Clarks鞋這會兒成了工地鞋！唉，人家都好心下海陪我走了，也不好意思推辭。 告別好心太太後，我趕緊走向出口…。天呀，這是高速公路呀！我這輩子連開車都不敢上高速公路，卻為了省七百塊計程車錢在他鄉冒生命危險 – 只為了他媽的一部「時時刻刻」。幸好高速公路旁邊還有小草皮，我硬著頭皮、勉為其難地在小草皮上踏著腳踏車。此時此刻，我已經完全放棄看「時時刻刻」了，只求找到路平安回家。 咦，下一個路口寫著：Meridian Business Park，我眼睛為之一亮，獲救似地加速前進，繞了大半圈還是沒見到華納威秀蹤影呀。荒涼的Business Park連要找人問路都很不容易，幸好騎了五分鐘後得到耐心的老公公及美麗的年輕媽媽的幫忙，總算，十點五十九分，華納威秀出現在我眼前！ 媽的！竟然沒有腳踏車停車位（其實我常去的ODEON影城也沒有，不過因為都是走路去，所以從來不在意），怎麼說我這台腳踏車也是原價新台幣近萬元的上等貨呀（當然我只花兩千多買二手的啦）…。忽然眼前一輛巴士吸引住我的目光，這不是我本來想搭又怕會遲到的那班巴士嗎？當時我的臉上浮現超過三條小丸子黑線。不過在沒時間抱怨、也沒時間考慮的情況下，我只能草草把愛車用兩個大鎖緊緊鎖在戲院後方的竹籬笆旁，快步跑向戲院。 褲子、外套、鞋子沾滿爛泥的我，走進八號聽的時候，我的錶上顯示：11:03AM。 不畏全場觀眾的目光，我從容地在剩位中選了一個介於印度美女和英國阿伯間的好座位。銀幕上，妮可姬曼不知說了什麼，只看到她慢慢地走進湖裡，The Hours – 上片頭。 ＊＊＊＊＊＊＊＊＊＊＊＊＊＊＊＊＊＊＊＊＊＊＊＊ . 我常常在想，當我在台灣（或現在在英國）在做著什麼的時候，某時某地是不是也有人正在做著什麼事，而這兩件事，在某種程度上是緊緊相連的。 「時時刻刻」滿足了我一直以來的幻想。 當然這並不是「雙面薇若妮卡」續集，而是改編自麥可康寧漢的同名得獎小說（以悲劇女作家維吉尼亞吳爾芙的「達洛葳夫人」為基底的創意改編），導演是當年以「舞動人生」一鳴驚人地入圍奧斯卡最佳導演的史蒂芬戴卓利。 故事切分為三個時空：1929年的維吉尼亞吳爾芙（在此不論她的自殺究竟源於生理病痛、心理沮喪，抑或真如電影暗示：無法自由地愛其所愛而逐漸凋萎的心靈）在英國Richmond的鄉村生活；1951年的中產家庭主婦蘿拉及2001年的中年女同志克萊瑞莎。貫穿三個角色的是吳爾夫筆下正在準備一場盛大派對的達洛葳夫人的一天，而我們所看到的則是不同時空下的三個女性，不約而同地為親愛的人準備派對。她們都生活富足，卻無來由地感到空虛；她們不貪戀肉體上的滿足，卻渴望心靈的感動；她們不約而同地、隱微地在同性、異性的情慾探索中擺盪掙扎；她們或她們的親人朋友有意無意的探測死亡與情感的最終拉鋸。 幽微難測的心塵底事，卻透過文字與精緻的交插剪接，創造出某種共時性的女人日記。英國導演史蒂芬戴卓利證明他除了小鎮勵志電影拍得動人，英國文學劇甚至拍得比詹姆斯艾佛利還纖細敏感。當然我們不應該遺忘編劇大衛海爾（「誰為我伴」）的成功掌控原著精髓及攝影師Seamus McGarvey（「心靈病房」及「攔截密碼戰」），尤其幾個凝視女星的臉部特寫鏡頭及接吻畫面都美得令人屏息。至於極限主義配樂家菲利普葛拉軾（「楚門的世界」＆「達賴的一生」），承襲其繁複風格，深切探測角色的天人交戰（有時似乎過頭了些）。 綠葉們也是一時之選：可悲可憐的艾德哈理斯，男配角再度提名是意料中事（不過落榜也是意料中事）；約翰萊利依舊是好好先生的最佳代言人；我很喜歡的米蘭達李察遜即使戲份極少，表現依舊精彩；湯妮柯樂蒂則有不同以往的演出；久違的美少女克萊兒丹絲，下次見到她應該是在「魔鬼終結者第三集」裡頭吧？還有傑夫丹尼爾、艾麗森詹妮（「白宮風雲」）及電影「達洛葳夫人」的編劇兼名舞台劇演員伊蓮亞特金，讓整部電影星光熠熠。 當然三個女主角才是本片最大賣點，2003年的柏林影展甚至體貼地讓三女星分享最佳女演員銀熊獎。其實在電影裡，關於吳爾芙的渴望自由與心靈掙扎，我所能體會到的實在不多，但是妮可姬曼這一次確實成功讓人忘了她是妮可姬曼，她是一個演員的事實（這點梅阿姨一直辦不到），也因此她的得獎算是意料中事（尤其她那個完美的假鼻子不知為她的演出加了多少分）；老大姊梅莉史翠普還是沒話說的精準，在攝影機的凝視下她的眼神竟是如此堅毅而令人動容。可惜關於克萊瑞莎的與前男友、現同居女友的關係著墨並不深，她究竟基於什麼理由終生守候另一個男人？茱莉安摩爾的蘿拉（加上「遠離天堂」，她幾乎成了那個時代女性代言人了）官方說法雖是女配角（策略操作吧？其實三人戲分相當），卻是三個角色中內心刻畫最完整的（戲份好像也較多）。看似完美的中產家庭，卻一直有種不豐盈的空虛。那一吻，究竟是慾望、是安慰、抑或只是對不安定情緒的放射性反應？摩爾內斂地詮釋那個保守年代的女性的天人交戰。 我不應該再寫下去了，也許我該慶幸因為從來沒讀開「達洛葳夫人」或「時時刻刻」，也因此在觀影過程中對角色的今昔對照、漸進式的關係解密感到興味盎然。 ＊＊＊＊＊＊＊＊＊＊＊＊＊＊＊＊＊＊＊＊＊＊＊＊ 看完電影後，我信心滿滿地預計不超過一小時就能騎回甜蜜的家。結果，陰錯陽差地，我又繞錯了兩次路（開始懷疑自己的大腦構造出了點問題）。還是花了七十分鐘才到家。 當然，這次我老老實實地繞遠路，再也不敢抄捷徑淌渾水了。 後記：總算找到一條美麗的河邊密徑，沿途美景會讓我想起「長路將盡Iris」片頭凱特溫斯蕾和休邦那維在河邊騎單車的美麗畫面。

史派克李和史蒂芬索德柏大約同時崛起於八０年代末期，史派克李的「為所應為」和索德柏的「性謊言錄影帶」都是足以名留影史的優秀作品。邁入九０年代後，兩人竟不約而同地在評論、票房上失意。幸好近年來索德柏藉著「戰略高手Out of Sight」、「天人交戰」重新受寵，「永不妥協」及「瞞天過海」則宣告了他也有能力當票房導演。那史派克李呢？十多年了…他是否憤怒如昔，依舊長篇大論地，毛躁如大學生般為黑人同胞發聲？ 雖然外觀上史派克李的作品被概括為 ‘黑人電影’，並不代表他的作品是一版又一版的「為所應為Do the Right Thing」或「叢林熱Jungle Fever」。就如同馬蒂大師向來勇於在既定類型裡開發新世界，史派克李十多年來耕耘的成果也算琳瑯滿目，包跨名人傳記「黑潮Malcolm X」；寫給童年的日記「Crooklyn」；校園青春音樂劇「School Daze」；公路電影「風暴1997-Get on the Bus」；甜膩如日劇的「六號扣應女郎Girl 6」；其他如「黑街追緝令Clockers」或「SOS酷暑殺手Summer of Sam」，同樣都值得一睹。不過個人特別偏好他和丹佐華盛頓合作的兩部作品：其一是近十年前歌詠爵士與愛情的「爵士男女Mo’ Better Blues」（讓我想起馬蒂那部令我低迴不已的「紐約，紐約」）、其二則是創意地古典樂及籃球襯底，烘托父子親情的「單挑He Got Game」。 時隔多年，我在眾多被埋沒的VCD中發現了史派克李的近作「王牌電視秀Bamboozled」。 是的，素來牙尖嘴利的史派克李嘲諷媒體絕不會心軟（就像他作品常入圍國際影展卻總是當壁花，然後他總是憤恨不甘地公開控訴評審團有種族歧視），史派克李還是利用兩小時好好為觀眾上了一堂黑人歷史課。 這次的主題是半世紀前的 ‘黑臉秀’，一個聲名狼籍，負面地醜化黑人刻板形象的電視秀。著名的喜劇明星戴蒙偉恩（「驚聲奸笑」兄弟檔導演的大哥）飾演哈佛畢業，野心勃勃地企圖在白人主導的電視界闖出一番名號的黑皮膚電視製作人。為了收視率，為了職場上的生存，他反其道而行地聲稱推出這部在意識型態上諷刺南方黑人的好吃懶做、愚蠢與貧窮的 ‘黑臉秀’ 可以 ‘喚醒已沈睡的種族平等意識’，然而，在他潛意識裡，反黑人（連名字都改成法文發音）的因子逐漸浮出水面…。 但是，史派克李出乎意料地把他的關注放在兩個籍籍無名，塗上黑臉扮小丑混口飯吃的街頭藝人身上。威爾史密斯的妻子潔達蘋克史密斯飾演與老闆（戴蒙偉恩）及其中一名街頭藝人產生三角戀情的小秘書。更具戲劇性衝突的是，以她那極端大黑人主義的瘋狂弟弟為首的一群年輕人，在對黑臉秀極度不滿的情況下，開始醞釀一件轟天動地的計畫……。史派克李一方面不改其志地地透過那群年輕人的對話，教育銀幕前的觀眾種族平等等嚴肅議題（究竟搶得發言位置比較重要，還是政治正確比較重要？）；一方面卻無比感性地透過潔達蘋克的眼睛觀察黑臉秀的起源及帶著面具的小丑的種種辛酸。 戴上面具，劃上妝（管他塗白塗黑），我們就會變成另一個人嗎？「爵士春秋All That Jazz」裡，生命即將走道盡頭的導演，面對著浴室裡的鏡子，一聲 ‘Show Time’ 是否暗示著：人生不過是一場戲，而你我所在不過是一個小舞台？小丑們一聲 ‘Show Time’ 和那黑臉背後藏住的，到底是什麼？抹上黑炭是否等於模糊了身份認同？而嚴肅的種族議題背後，橫跨半世紀相呼應的，竟是舞台藝人為求生存的委身求全！當年的黑人被視為次人類，為了上螢光幕還得先被污名化；而今天的黑人為求在發聲露臉，依舊得假老祖先之賤名來製造噱頭。片中的角色，就在兩種價值觀之間，拉鋸、擺\盪……。 於是，除了激進亢奮的史派克李式黑人宣言外（這一次有點頭重腳輕，到後來更是雜亂收場），我意外地在「王牌電視秀」裡重溫「爵士男女」裡頭那個無比感性的史派克李。藉由潔達蘋克的畫外音及動人至極的背景音樂，我們神聖地觀看演員上妝的過程。我們神聖地膜拜演員藏在面具（化妝）背後的哀與樂，我們虔誠地、聚精會神地凝視著Show Time之前，從無到有的Magic Moment。 PS:「王牌電視秀」已由得利發行VCD。文中所提史派克李的其他作品，除了「School Daze」外，台灣都有發行首輪錄影帶或VCD，HBO等有線頻道也播映過。 PS: 史派克李過去喜歡如費里尼般，收場的場景也就是開場的地方。不過最近好像不再這麼做了。他早期的作品風格，配合他老爸操刀的音樂，讓整部電影在收場時散發出一股黑人圓舞曲般、迷人的謝幕方式。隨著導演年紀的增長，這個儀式好像也消逝了。

第一次看「心塵往事The Cider House Rules」是在2000年的夏天，飛往美國的飛機上。 這部小品在該年的奧斯卡頗有斬獲，為米高肯恩再拿一座男配角獎，身兼原著小說作者及本片編劇的約翰艾文則獲頒最佳改編劇本獎。不過當時在半昏半睡的暈機情況下，真得很難對這部電影留下深刻的印象。 直到前陣子BBC播時再看了一遍，才覺得真的看了這部片。 我對約翰艾文不熟，儘管他好幾本暢銷小說都有中譯本發行，我還是對那厚厚的份量望之卻步。倒是看過同樣改編自他小說的「一路上有你」，不過我承認，除了美麗短命的艾許莉賈德外，實在很難對那部平庸的電影留下任何印象。承襲「一」片裡（也許是作者一貫的）宣揚的天生我才必有所用的訓示，「心塵往事」由近十年來最擅拍溫情電影的北歐導演拉薩霍斯卓姆執導，引領著觀眾進入約翰艾文那奇異扭曲卻也保守封閉的童話般小鎮裡。 我想這部電影由拉薩導演掌鏡是有道理的，畢竟那部令人懷念的、永遠經典的「狗臉的歲月My Life as a Dog」也是在溫馨裡摻雜一絲絲奇異的瑰麗；而他進軍好萊塢後的最佳作品「戀戀情深What’s Eating Gilbert Grape」，更是一幅由諸多怪異、活潑的角色交織出的成長風情畫。 這麼一個擅冶奇異、溫情為一爐的導演，遇上常塑造怪異角色的作家，結果就是這部裹著童話糖衣的奇異作品。 當然，很難說本片是拉薩導演第三好的作品（「狗」與「戀」兩片是我心目中拉薩導演的最佳作品）。他過去的優點與缺點，在本片中顯露無遺。嗯，這證明了一件事：歐洲導演跨足好萊塢之後，要進步似乎是天方夜譚，要退步卻是那麼易如反掌。 關於拉薩導演的天分，就是他擅長說故事，而且善於營造散文般的寫意調性，讓觀眾懷著一股如沐春風的衷心喜悅。這回，咱們隨著青澀的小托比邁步走出孤兒院尋找他的人生路途，追求上天將降予他之大任。片中豐富的道德辯證（棄嬰、墮胎、婚外情、亂倫…），在身為編導的兩位溫情大師聯手出擊下，結果有點可惜地有如蘋果園裡熟透的鮮果般，咚一聲掉下地就不知去向了。不過托比和米高肯恩兩個怪胎角色倒是幸運地獲得最著力的素描（也因此讓其他角色略顯黯淡），尤其是米高肯恩的演出，辛辣中滲透著感傷、即使溫情也絕不流於濫情。 關於拉薩導演的侷限，就是他面對談情說愛時總是驚慌失措。從他過去幾部電影（從「浪漫一生又何妨Once Around」、「茱莉亞蘿柏茲的愛情魔力Something to Talk About」到「濃情巧克力Chocolat」）裡關於浪漫氣氛營造的失敗可以為證。「心塵往事」在導演大人先天隱疾下，竟膽敢啟用演技毫無說服力的查莉塞隆，無疑是雪上加霜。 幸好，托比那緬靦的模樣（嗯…從「冰風暴」、「天才接班人」到「蜘蛛人」，證明了他既有演技也有臉蛋，只要將來不被他娃娃臉綁死的話）硬是帶著我回到「狗臉的歲月」裡那狗臉小男孩汪汪汪的回憶裡，接著又重溫「戀戀情深」裡鬱卒的吉柏特（強尼戴普）處在肥胖母親、傻弟弟、小女友、老炮友間的左右為難。從瑞典狗臉男孩的無憂歲月及對異性的青春懵懂；少年吉柏特的煩惱（請注意該片片尾是他離家開創自己的生活：另一段旅程的開始）；到本片奇異少年的真心旅程（重點當然是那段旅程），在挑戰了蘋果園裡種種法則後，小托比浪子回頭似地回到了起點。於是，「心塵往事」在某種程度上竟替拉薩的成長三部曲劃下了一個小小的休止符。 也許導演的功力沒有成長，那個狗臉小男生卻終於找到了屬於他的位置。 PS：「艾瑪姑娘要出嫁」的金獎配樂家瑞秋波特曼小姐為本片調製了精準動人卻毫無驚喜感的溫情小調；之前為拉薩的「戀戀情深」、「茱莉亞蘿柏茲愛情魔力」掌鏡的大師史凡奈維斯特（同時也是為一系列柏格曼作品擔任攝影師的瑞典攝影大師）未參與本片攝影工作。 PS：除了這部「心塵往事」外，文中提到拉薩導演的其他作品，台灣均有錄影帶或VCD發行，有線電視也看得到。尤其「狗臉的歲月」去年還重新上映。理所當然地，那露毛鏡頭也再次被噴霧。

關於浮躁的青春，關於奔放的生命、關於扭曲的成長，關於一切不如意……，在好萊塢主流電影裡往往被簡化成「因為愛，將得到救贖」的膚淺結論。當然六年四班的新銳導演Richard Kelly頭腦絕對不像朗霍華或咪咪萊德這般簡單，野心勃勃的《怵目驚魂28天》Donnie Darko絕非只是一部販賣廉價溫情的小品。 到底Donnie Darko發生了什麼事？ 如同其他慘綠少年，Donnie也有一肚子的不滿：在學校有保守嘮叨的老師，在家裡則有不瞭解他的父母姊妹，還有一群豬朋狗友……直到一隻名喚法蘭克的巨兔出現在唐尼眼前；催眠他做各式各樣古怪的事情；直到自己房間裡莫名其妙地出現飛機引擎殘骸；直到一個美麗的轉學生坐到他旁邊……Donnie才知道，一切，都將不一樣了。 對一個1988年的高中生來說，時空旅行是什麼東西？Donnie越來越無法認同課堂上老師的說法，他大聲向老師咆哮：你以為真那麼簡單能在「愛」和「恐懼」間下定義決定自己的處境？他質問蒞校倡導遠離恐懼的心靈大師：你真的快樂嗎？恐懼又是什麼？後來，我們才知道，教導大家化解憂傷、遠離恐懼的心靈大師（久違的派區克史威茲），竟在暗夜裡隱隱而泣……。 從天而降的飛機引擎殘骸，是象徵？是危機？還轉機？那一夜起，所有人的命運都因而改變……而時空旅行，真能倒轉時空回到過去？真能挑戰未來？ 唐尼提出一連串大哉問，卻無人能回答，連他的心理醫師也只能溫柔地抱抱他。 無奈。 學校的英文老師（茱兒芭莉摩客串）同樣無奈，面對被解雇的羞辱，失控大罵粗話之後的反射動作卻是擔心被學生聽到；另一位歇斯底里地追求「愛」的保守教師，在發現自己極度崇拜的心靈大師竟有道德瑕疵後，又能如何？ 無奈。 《怵目驚魂28天》全片充斥著美國八０年代盛行的YA電影裡的招牌符碼，導演卻不妥協地揚棄美國夢的樂觀美好，改以憂傷的語調哀悼青春的消逝，附帶超現實般的世紀末最後道德寓言 – 彷彿千禧世代的大衛林區，敏銳而詩意地在懷舊類型裡注入新人類的觀點。Michael Andrews沈重的配樂，搭上耳熟能詳的老歌，為本片妝點出動人的小鎮懷舊風情。不可不提的是男主角傑克吉倫何（Jake Gyllenhaal）以驚人潛質把Donnie的脆弱無助與天真詮釋得比許多拿影帝的叔叔伯伯還精彩！如果說他初挑大樑的《十月的天空》是理想少年的樂觀美國夢的實現，那本片無疑是一曲Reality Bites的青春輓歌。

我從來不覺得強托特陶（「二見鍾情」、「第三類奇蹟」）和布萊特雷納（「尖峰時刻」、「紅龍」）是多優秀的導演。但當我一連兩天看了他們的「扭轉未來The Kid」及「扭轉奇蹟The Family Man」之後，小小感動（出乎我意料）之餘，不由得懷念起好萊塢黃金年代的那些黑白老片，像是劉別謙1940年的「街角的商店The Shop Around the Corner」及法蘭克凱普拉1946年的「風雲人物It’s a Wonderful Life」。 「風雲人物」是每年聖誕節美國一定會播的應景電影，描述因生意失敗而萬念俱灰的喬治（國民影帝詹姆斯史都華飾演）在平安夜決定自殺，後來經由天使點化，瞭解自己的重要性。翌日，曾經受他幫助的人奇蹟似地同時出現合力助他度過危機。導演法蘭克凱普拉在「風」片中呈現的是一個極度理想（近乎Naive…也許是戰後環境使然吧）的天真年代，即使現今的觀眾會覺得那種濫情美好年代早已不復存在；即使曾經以為真的遍地黃金的美國夢已因世紀末資本主義萬歲隨之而來的文化強殖入侵與美國軍隊的窮兵黷武而驚醒，影迷如我仍乖乖的守候在電視機旁，看著一播再播的黑白老片，遙想那個我永遠沒機會親身經歷的溫情年代。 於是，只要美國還存在，好萊塢就永遠不會垮台；只要好萊塢繼續製作那些意識型態保守、卻能輕易感動人心的小品（即使回想起來，自己的眼淚還掉得真廉價），就永遠有基本觀眾。最近的電影中，「讓愛傳出去Pay It Forward」是失敗的例子；而這兩部「扭轉XX」則是較優質的。 我常在想，何以跨越了半世紀，好萊塢依舊執迷於這類關於道德、贖罪的題材，莫非是諸位片廠大亨夜路走多了害怕會碰到鬼？既然無能力做實質方面的補償，只有藉影片心理治療（順便賺錢）？君不見莎莉波特的「縱情四海」就偷偷地挖苦好萊塢大亨（猶太人）是失去宗教/人生信仰的悲劇生還者！ 在這兩部「扭轉XX」裡，導演不約而同地讓故事主人翁經歷另一種可能的生活，讓主人翁重新思考，如果當時怎麼樣，現在會如何；當時不怎麼樣，現在又會如何。當然好萊塢的編劇們不是奇士勞斯基，他們的道德焦慮僅止於提出問題而已，接下來限於商業考量，注定甜膩討好附帶一絲絲譁眾取寵的自省（反正觀眾買帳）。 於是，我們看到布魯斯威利與尼可拉斯凱吉一開始都是討人厭的工作狂、金錢主義者。隨著他們的自我探索之旅，他們重新擁抱家庭價質、重新肯定愛的力量，當然也漸漸贏得銀幕前觀眾的認同。伴隨這場發現之旅的是一些神奇的卻也陳腔濫調的人事物。例如兩部片都有引領迷途主人翁的正面女性伴侶（「扭轉未來」裡的Emily Mortimer及「扭轉奇蹟」的蒂亞里歐妮）；狗狗自然也是一個美滿家庭不可缺少的成員；而神奇經歷必須要編出一個富創意並具說服力的解釋：「扭轉未來」以科幻形式置老中青三代的布魯斯威利於同一時空，並以一台紅色玩具飛機作為連結。可惜的是，那個飛越好萊塢的伔長片頭暴露了導演的不知節制與技窮（這方面以「阿甘正傳」片尾那根羽毛最為高明）；而「扭轉奇蹟」則採取較合理的南柯一夢方式，讓主人翁一覺醒來之後起而行去追回他失落的過去。還有還有，要期望在這類電影中聽到創意十足的音樂幾乎是天方夜譚！「扭轉未來」找來擅搞溫情的馬克謝曼（「西雅圖夜未眠」、「心靈點滴」）作他那一百零一首溫情小調；「扭轉奇蹟」則略勝一籌地找來最近作品稍嫌犯濫的丹尼艾夫曼（「蝙蝠俠」、「決戰猩球」）…嗯，大師是沒什麼突破啦，但片中幾段運用人聲塑造神秘空靈感的片段，意外勾起我超級喜歡的「剪刀手愛德華」的美好回憶……。 於是，作為一個影迷，一個老是批評好萊塢意識型態陳腐保守的影迷，我很矛盾地決定閉嘴。因為，這兩部稍嫌陳腐、稍嫌保守的標準好萊塢產品讓我的思緒飄回我那已然蒸發的純真年代；那是在老舊戲院裡，一群觀眾隨著黑白影像又哭又笑的久遠年代；提姆波頓還沒被體制收編、丹尼艾夫曼還不是太有名、偷人家東西的薇諾娜瑞德還是純情美少女，他們三人合作出非常精彩的變種溫情寓言 – 「剪刀手愛德華」的年代；高三午後，難得擺脫各式各樣模擬考壓力，放鬆自己墜入電光幻影目眩神迷的年代……。

打開中影一頁滄桑史，早期官控商營本質使其位居台灣電影製片界龍頭。八０年代初期面對困境，改弦易轍竟意外成為台灣新電影的溫床，諸位國際名導的背後推手。可惜直到九０年代末期，中影製片方針依舊搖擺不定，企圖尋求商業藝術雙贏的結果竟是淪落到變賣祖產（從全省好幾間直營戲院到身為西門町地標的新世界大樓，全都無法倖免於難）的田地。如今的中影，似乎已無力在製片界掀起任何漣漪，只能偶然推出一兩部國片（可憐了悄悄上、下片的「自由門神」）插花一下。 加入WTO後電影拷貝及戲院限制的解除，所產生的衝擊主要是針對台灣的發行業者。於是，強者越強、弱者越弱，而中影無疑是後者。它的前黨政包袱是揮之不散的魔咒，它的老大哥心態則成為開拓市場的絆腳石。社會在變，中影卻不變，沒能敏銳嗅出商機何在，沒能抓住年輕世代的市場。於是，當「你那邊幾點」、「美麗時光」及「藍色大門」賣座告捷之際，也是中影悄然告退的前聲。當然，置之死地而後生並非台北神話，只是連高層都已宣示自本世紀起公司主要經營方向將不再是製片而改往多媒體發展，實在難以預測這隻睡獅的再起之日。 當諸多國內主流發行（製片）商死的死，倒的倒：學者除了影城經營，杳無音訊許久；協和亦然；龍祥歷經外語電影的發行失敗後，還是回頭主攻港片……；當年度賣座華語片必須交由美商哥倫比亞宣傳、製作才有錢景；當若干本土電影唯有靠創作者一步一腳印包場放映；當「扣扳機」、「鹹豆漿」等佳作仍束之高閣或等待侯導的光點台北垂憐，才得以一天放個兩三場意思一下時…… ‘加油！本土電影’ 這句話聽來既心虛又心酸。 於是，中影改攻小眾電影市場，企圖與搖搖欲墜的春暉角逐台灣藝術電影發行盟主寶座。 長久以來，中影直營的真善美戲院算是台北小眾電影的最後聖土之一。雖然我實在不喜歡那些晚娘臉的服務員，雖然我不免嘀咕戲院怎麼可以偶而為了市場考量放一些票房大片（感覺很玷污聖地耶），不過對影迷而言，真善美對小眾電影愛好者所許的未來還算是較永久的。 我的第一部真善美電影是1994年的「日出時讓悲傷終結」。還記得在1996年時，中影曾雄心壯志地發行開麥拉電影雜誌（結果才出完創刊號就夭折），配合中影自己買進及春暉向洋等公司友情相助的許多好電影如「地下社會」、「尤里西斯生命之旅」、「夢幻天堂」的上映，讓冷冷的真善美藝術廳頓時熱了起來，後來絕色影展的成功及向洋聯影一系列佳片的保證上映，讓我幾乎成了真善美的死忠顧客。 1999年，中影沒什麼努力行銷，墊檔般地推出第一屆真善美影展，那堆伊朗名作（「水缸」及「南方少年」等）至今好像仍然沒有發行DVD或VCD，想來真是感到可惜。2001年出國前夕，還特別北上把第二屆真善美電影節拼完…儘管有些片實在不怎麼樣。而2002年頭年尾，中影分別推出來自法國的強打「鋼琴教師」及「八美圖」，還再接再厲即將在2003年初清倉舉辦第三屆真善美影展。 其實，本來只是要推薦第三屆真善美影展的一些電影的，寫著寫著卻意外寫成了中影百年孤寂的回顧。也罷！ 第三屆真善美影展的九部電影來自四個國家：法國、瑞典、西班牙、挪威。 首先要推薦的是艾曼紐琵雅領銜主演的「未了情未了」。她在片中是一心想成為偉大女演員的露薏絲，巧遇高中時代好友（後來因故不再聯絡）娜妲莉，重演當年的愛恨糾葛。兩個女人，橫亙十年，相互競爭卻又互相慰藉的情感，很難只以愛情或友情來簡單論斷。片名直譯Replay，似乎在質問，愛，有沒有機會重新來過？如果有，是否仍會走向當年的不歸路？琵雅的演技無庸置疑，另一位帕絲可布希爾主演過諸多優秀的加拿大電影包跨「八月三十二日」，在本片中深刻演繹出對愛的執迷不悔與渴望掌控。本片曾入圍2001坎城影展正式競賽，不過沒有得獎（得大獎的是「人間有情天」）。 當然，小格局的西班牙電影「天涯尋夢」同樣無比動人。故事是關於三十多歲，嚴重酗酒的瑪麗亞，從小就看不起暴虐的父親與逆來順受的鄉愿母親，一心只想逃離…，然而，她現在的生活並非如過去所夢想：不體貼的男友、破公寓、不體面的工作。當她正為肚子裡的小生命發愁時，長住鄉下的母親為了照顧住院的父親暫時搬來大城市與她同住。漸漸的，母親與女兒關係的疏離、與城市格格不入的疏離，因為樓下熱情的老先生的善意回應而產生改變（這一段很像「推手」）…然而，父親終究會病癒，而鄉村，才是母親最後的歸宿。 母親走了，瑪麗亞卻從她和老先生身上，瞭解到生命的一些意義，開始為自己做決定。 片子裡的角色都是如此寂寞，只渴望有個人傾聽、找個人訴說。簡單的故事，卻輕易喚起內心的共鳴，因為是那麼自然寫實，他們可能就是你的親朋好友、你的鄰居、或是你自己……。演媽媽的老太太Maria Galiana和演鄰居的老先生Carlos Alvarez，1999年還在東京影展一舉拿下影帝影后呢（當年最佳影片等三項大獎由台灣「黑暗之光」獲得）！ 其他的電影我在英國也還沒機會看到，不過歐容的「砂之謎」實在令人期待！他總是有辦法讓影迷驚喜連連；克勞德米勒則繼「雪地裡的魅影」後再推出另一黑色幽默的「屬於女人的奇蹟」；當然我也沒理由忽略演了無數配角也拿了好幾次凱薩獎的法國中生代女星多明妮克布蘭（「瑪歌皇后」及「愛我就搭火車」）難得扶正並勇奪凱薩獎影后的「等你說愛我」；最後，是偉大的柏格曼親自編劇，交由前妻，偉大的麗芙鄔曼導演的「狂情錯愛」，2000年曾入圍坎城正式競賽，卻在一片好評中落敗（「在黑暗中漫舞」是當年贏家）。 廢言一堆，無非是催促坐在電腦桌前的大家：2003年的新春，去看場好電影吧！